紫砂泥料的名称探源

紫砂泥的种类本就繁杂,挖矿、练泥、制壶者又纷纷标新立异,同种泥料多种名称,让人无所适从,以致引出真假之争,所以研究紫砂泥名称的由来,对厘清泥料种类,实有很大必要。 紫砂泥一般分为红泥(包括朱泥)、紫泥、本山绿泥和段泥。挖矿,是紫砂业的生产源头,所以泥料名称也大多是由挖矿人命名。挖矿人是社会最底层的人,没文化,所以他们往往根据泥料的出处、颜色、存在状态等直观因素而为矿源命名。紫泥,因矿石开采出来的时候呈紫色而命名;段泥,实际上是团泥,因多种矿源团和在一起而得名(因丁山方言“团”、“段”不分);本山绿泥,因开采地点和泥料挖出来时的颜色而命名。但红泥是个例外,红泥是以烧成后的颜色命名的。所称红泥中,只有一种被挖矿人称为“本山红皮龙”的红泥作为泥料时就呈红色外,其余的红泥矿石和泥料都不是红色,而是米(如川埠红泥)或土(如本山红泥、小煤窑红泥)。“红皮龙”矿料十分稀少,今天呈红色的泥料,基本上都是用铁红粉和青泥、白泥(夹泥的一种)制作的假冒红泥。 此外,由矿源分布状态而命名的还有“皮龙”系列(埋藏状为表面一层),如红皮龙、紫皮龙、白皮龙;由矿源发现地命名的还有“宝山矿”、“台西矿”、“降坡泥”等;由矿石特征命名的有“麻子”系列,如段泥中的白麻子、红麻子等。 铺垫到这里,就可以特别说一说勾魂的“天青泥”了。天青泥,始出明代周高起的《阳羡茗壶录》,言明产自黄龙山南麓支脉大水潭,呈天青色,烧成后呈“暗肝色”。《阳羡茗壶录》可以称得上紫砂圣经,史陶异僧、五色土的传说皆从此书而来。这本紫砂圣经言之凿凿地特别谈到一种叫做“天青泥”的泥料,可见这种泥料的珍贵。但也从此留给世人一个寻宝谜案,挖矿的、炼泥的、制壶的,无不想借此典故发一把财,但这多为不义之财。 笔者在北京马连道一个著名的紫砂专卖场,看到一批用化料泥制作的灰色模具壶,成本不足50元,但是标价却是800,几经砍价500元能够拿到,其卖点,就是号称材质为“天青泥”,实在是有些过分了。 天青泥,其名称来源于挖矿人的可能性很大。因为明初,紫砂业地位十分低下,不会有什么文人雅客给紫砂泥起名字,采矿人的社会地位也和他们的工作地位差不多,更是个负数,他们只能根据泥料出矿见日最初的状态起名。这种泥料挖出来的时候水分很大,潮湿的矿石呈天青色,所以称为天青泥。至于烧成后的颜色,周高起讲得很明白,呈“暗肝色”。其实,这就是一种优质紫泥的特征。这个判断还有一个佐证,就是1950年代前,紫砂业在丁山被称为“天青业”,这也可以说明天青泥很有可能就是紫泥。同时也需注意,所谓的天青色,也是明初的青天色,今天,特别是在污染较重的城市,是绝然难得一见的,估计和“一碧如洗的天空”颜色差不多。 周高起有书介绍紫砂,却没有书介绍周高起。不知道周高起是何许人也,也不知道他写出来的知识是道听途说还是亲力而为,即使是亲力而为,提笔时经验是否全面,也依然存在疑问。如果他也像活在今天的某些专家学者以管中窥豹的态度治学著书,或是根据业界访谈的方式记录描述,那《阳羡茗壶录》的价值也就是民间传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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